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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8768208时间: 2023-09-15 15:09:47 | 作者: 各类配件
7月27日,河南省新乡市牧野区,新中大道小学安置点,临清店村的几个小孩在课桌拼成的临时床铺上玩耍。7月22日起,当地发生了洪灾,人员紧急转移。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李峥苨/摄
7月27日,河南省新乡市牧野区,新中大道小学安置点,几位70岁以上的前河头村村民。安置点内老人和孩子较多,大多数青壮年村民当时仍在卫河河堤上值守,或留在村里帮助救援、维持秩序。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李峥苨/摄
7月27日,河南省新乡市牧野区,新中大道小学安置点,转移安置于此的受灾村民在操场上散步。34岁的临清店村村民韩志新抱着女儿在操场上打电线口人都被安置在了这里,父母目前在医院就医。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李峥苨/摄
7月下旬以来的洪涝灾害里,整个河南最高峰时有140多万人转移安置。在安置点,逃离洪水的人们,身体暂时安顿,惊魂甫定。
医生们注意到了这一点。在新乡市第二中学安置点,几名24小时值班的医生接诊时发现,来看病的村民总会不自觉地提到这次大水,不少人把自己的经历一遍遍讲给别人。因此,医生的一项工作是缓解他们的心理痛苦。
那些口述的细节里,反映出传统的中原农村里的生活的侧面:很多老人患有慢性病,因为撤离得匆忙,没顾得上带药。不过药品只是他们紧急抛下的生活里的一部分,一位村民在撤离时听到院子里的牛叫,回头去把绳子解开,希望它们也能逃命,等水退去,还能找到回家的路;一位村民正为儿子盖婚房,打完了地基,墙砌了一半,担心房子被水泡坏,每天都想回去看看;还有一位,因为村里积水太深,贡献出家里的三台装载机帮忙运输物资,没想到车都被水泡得“趴窝”了,说着说着,这位村民流下了眼泪。
医生玲说,村民以中老年人居多,多数病因都是洪水中情绪波动造成的心慌心悸,表现症状就是头晕、胸闷、食不下咽等。头两天,看病的村民很多,最多的一天有200多人。等他们情绪稳定下来,找医生的人就少了。
一位70多岁的老人由于头晕去找医生,没说几句病情就哭了。玲记得,老人家那天哭得特别伤心,她说自己到老成“难民”了。
安置点只能提供一些基础性的临时诊疗服务。玲介绍,药品大部分是社会捐赠的,碘酒、消毒液、感冒药等居多,一些处方药需要去医院开。医生处理最多的是“被水泡出来的病”,由于长时间被水浸泡,一些村民的脚会水肿。安置点里还住着救援队员,这些人求医时,情况往往更为严重些,一些人的伤口甚至溃烂了。
根据河南省政府截至8月2日的统计,此次特大洪涝灾害已致302人遇难,50人失踪,受灾人口达1400多万。作为新乡市牧野区27个安置点之一,最多的时候,新乡二中安置了700多人。在这个暑期中的校园里,那些不时被提及的村庄名称,透露着人们与水的关系:前河头村、后河头村……
这是卫河之畔的一些居民。卫河发源于太行山脉。与卫河交汇的还有一条人工河道,是1958年开挖的“渠”。沿河居住的居民,世代享受着河流的馈赠,也经受着水患的威胁。
在卫河畔生活了81年,黄志德对洪水并不陌生。他居住的村庄叫寺庄顶村,往年但凡雨下得大些,村里的青壮年都会集结去护堤。根据他的记忆,他遇到过5次大水,不过此前积水最深的一次也仅仅是没过了小腿。随着雨势变小,水很快也会退下去。
然而,这次的降雨实在太急太大也太漫长了。7月17日至22日,新乡市平均降雨量830毫米,最大降雨量965.5毫米,几天的降雨量超过了往年全年的降雨量。
大水涌入了城市,沿河的村庄首当其冲。牧野区是新乡市区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到7月28日,当地已有24个村转移人口4.55万余人。
7月22日深夜,牧野区新中大道小学接到改为安置点的通知,成为最早被征用的学校之一。校长王运芳记得,那一晚的准备十分匆忙,7月23日凌晨左右,受灾村民就冒着大雨陆续到达,留给学校准备的时间只有近1个小时。
卫河周边的临清店村、前河头村、后河头村等村约3000多名村民都转移到这儿。两栋教学楼变成临时宿舍,每间教室住10-20人,大家只能打地铺才能挤下。3000人的规模明显超出了一所小学的承担接受的能力,直到几个小时后,当地陆续启用了另外的几个安置点,新中大道小学的压力才得以缓解。
新乡二中安置点是在7月23日下午启用的。副校长秦文胜接到通知后,在办公的地方住了四天三夜。此前,他和同事们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比如招募就近居住的师生当志愿者,腾出一些教室存储物资。随着受灾群众、爱心物资不断涌进来,大家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秦文胜说,第一天原先通知有140人会过来,但实际到了400多人,第二天又来了300多人。这些村民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年轻人极少。这大大超出了他此前的预案,无论是管理还是防疫等工作都得重新安排。
他在本子上列出了人员安置、车辆停放、卫生防疫等多个问题,然后一项项去安排。头两天最为手忙脚乱,优先要解决住宿问题。男女分开住宿,楼房的低层住男士,高层住女士,“这样男士出入就不会经过女士的空间”。
打破了原有的村庄格局,村民们忽然过起了集体生活。按照管理学生的经验,学校制定了需要遵守的寝室管理规定,比如21时要封闭学校大门,22时30分要熄灯休息,不能大声喧哗,出校门要凭证件等,并选出寝室长负责。
不过,还是有很多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一位患有阿尔兹海默病的老人,在入住第二天就走失了。她丈夫当时正在吃饭,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家人找了3个多小时才告诉校方。秦文胜赶紧报了警,并安排认识老人的村民分成三路搜寻,直到第三天凌晨,老人才由警方送回。被发现时,老人坐在一家离学校近6公里外的售楼处。
学校因此加强了出入校门的管理,并统计了患阿尔兹海默病、身体残疾情况的老人信息,安排志愿者加强照顾和管理。
村民撤离时大多匆忙,基本没带日用品,但社会各界捐助的物资能满足他们大部分的需求。新乡二中腾出了两间教室,用来存放爱心物资。村民转移过来的头几天,爱心物资也源源不断地涌来,防潮垫、被褥、衣服等几乎是一到就分发下去了。各种食物层层堆在一间教室里,主要是各种品牌的方便面、牛奶、火腿肠和面包。另一间教室用来存放饮用水,实在堆不下,就堆在了门口。还有人捐来小孩玩的各式玩偶,堆在学校大门附近的纸箱里,村民需要就可以自取。很显然,捐赠者希望灾区的孩子们,有“愤怒的小鸟”、棕色的维尼熊、白色的长耳兔和各种颜色的小狗玩偶陪伴。
随着大批物资的到来,有人打起了坏主意。每到饭点儿,学校就会分发饼干、面包等食物,分发物资的志愿者后来发现总有几个年轻人在队伍里领东西。村民中年轻人不多,成群的就更少,志愿者瞅着他们眼生,多问了几句,结果他们露了馅儿,几个人灰溜溜就跑了。
秦文胜知道这事后,哭笑不得。于是,他们设计了三种不一样的颜色的出入证,一种给工作人员,一种给住在学校里的村民,一种给安排住在学校附近教师公寓的村民,方便出入管理,同时安排各寝室长统一领取物资,再分发给村民。
一家理发店主动找来,愿意给村民免费理发。经同意后,7月31日,两位理发师来到学校,从中午忙到傍晚。村民的理发需求旺盛,那天,等待理发的队伍从教学楼一楼大厅排到了门外走廊。
村民们总在挂念家里。70岁的张清枝常常坐着发呆,看外面雨停了,就询问何时能够回家。她是前河头村人,7月23日凌晨撤到了新中大道小学。
她记得,那天晚上下着大雨,自己全身被淋透,心乱得没办法想其他事,只知道一味跟着人走。好不容易走到集合地,一辆渣土车在等着大家,她已经没有更多力气了,靠着别人帮忙,才艰难地爬进了车斗。
她想家。家里还有几斤白面和大米,她之前已经收好放在了家里最高的柜子里。院子里还有棵碗口粗的核桃树,她咬不动核桃,所以年年都会摘了卖点儿钱。最让她心疼的是家里那只一手就能握住的小狗,狗是一个多月前邻居给的,当时她拣了两件旧衣给狗做了个窝,想着等狗再大些就能陪她看家了。
7月22日晚上,这些都被留在那场大雨里。跟张清枝坐在同一辆渣土车上的刘新祥记得,走得是那样着急,以至于没有做什么准备。他觉得能早点接到撤离通知就好了。
前河头村经历的大雨是从7月18日开始下的,头三天雨势不小,附近的卫河和渠的水位一直上升,但村里并无显著的积水。
但刘新祥很早就有不祥的预感,“平时暴雨顶多下一个小时,这次下得太久了”。由于连日的大雨,他十分留意天气预报的信息,在7月20日晚上,他还特意准备了些破旧衣服去堵住大门的一些缝隙。
前河头村就在卫河边上,村子地势南高北低,刘新祥家在北面,往年村子发大水,他家都会进水,他因此格外谨慎。
7月20日夜里,刘新祥几乎一夜未睡,他记得那一晚的雨下得很大,尤其是21日凌晨那一段时间,“风也特别大,呜呜叫”,他夜里几次起身,去看雨情。村里的道路上已经有明显的积水,风吹动着水流形成漩涡,“来回地旋”,他本想出门看看水漫到哪儿了,刚一开门,风就差点把他吹倒,他匆匆看了一眼,院子里已经积水了,他连忙关上了门。
7月21日6时,刘新祥实在睡不着了,外面的雨势稍小了一些,他开始清理院子里的积水,顺便把一些杂物搬到较高的位置。妻子被他吵醒,看他来回忙活,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雨啥时候下到头啊!
7月22日晚,新乡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发布紧急通知,渠洪水漫溢进入卫河,洪水顺卫河下泄,要求紧急转移居民,组织人员上堤堵口抢险。
前河头村是这天21时左右通知大家撤离的。收到通知前,刘新祥正准备去堤坝上帮忙,他拿着把铁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水里走着,水漫过了他腰部,浑浊不清,看不清底,他就用铁锹一点点试探,顺便拨开水面上的枯枝烂叶、死鸡死鱼。
走到半路,他迎面碰上从大堤上撤下来的村民,“大队部让马上撤离,在村子那个十字路口等车”。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村民已经走了。很快,村里的广播就响了:上面要泄洪,请做好充分准备,准备撤离,把贵重物品带出来……
刘新祥的邻居邢红俊在村里开了家沙发作坊,承接周边村、县的定制沙发生意。厂里有两张做好的沙发,本来已经准备给客户送去,但因为连续下雨,他和客户协商,推迟了交货时间。结果,这笔订单砸在他手里了。
“没想到水这么大”,邢红俊记得,7月21日,雨下得稀稀疏疏的,中间还难得有几段放晴的时间。他认为妻子过于小心了——此前,妻子让他将汽车转移到高地。
可是,暴雨说来就来。7月21日傍晚,随着一阵大风,刘新祥说,“天就像漏了一样”。
后来的气象信息数据显示,7月21日晚,牧野气象观测站2小时降水267.4毫米,超过了郑州7月20日当天2小时最大262.5毫米的数值。
河水的水位快速上涨,周边的村庄都被惊扰了。离得近的村庄派青壮年轮流上堤坝查看水情。北枕渠、东依卫河的后辛庄村更是如临大敌,那天上了堤坝的村民后来描述,河里的水流急了很多,有时候一浪打过来,水位就上涨几厘米。后辛庄村的妇女工作干部茹化玲对记者介绍,光7月21日一晚,卫河水位至少上升1米,渠还要更多些。
茹化玲担心了一夜,7月21日村子就断水断电了,手机信号也是断断续续,平时并不怎么活跃的村民微信群突然“炸了锅”,消息不断,大家都在谈论水情,村干部们让青壮年赶紧去护堤,“一遍遍喊”。
这些年轻人大多在堤坝上待了一夜,到7月22日,雨势渐小,午后甚至又放晴了一段时间。那时,后辛庄村、前河头村、寺庄顶村这些村庄的积水大概都在四五十厘米深,因为卫河、渠的水位抬高了,村里的积水暂时排不出去。
在寺庄顶村,81岁的黄志德7月21日晚很早就上床睡觉了。22时左右,他恍惚间听到水流声,醒过来一看,水已经进屋了,淹了床脚的一半。
他睡的是一张老式的架子床,床沿离地面大概有80厘米的距离。他给村委会主任打电话,没人接;又打市长热线,也没人接。他反复拨打了几次,直到第五次,村委会主任接了电话,说正在组织往外排水。他认为,村干部们会解决这事,就继续睡了。“这么大岁数了,没什么好怕的”。
邢红俊的沙发厂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他对比过村里的积水情况,稍微放下了心。“厂里的积水应该不深”。7月22日下午,水刚淹到沙发脚的位置,他到厂里用水泵抽水,把丝绵、多层板等原材料也搬到了高处,一直忙活到22时左右。妻子当时打电话告诉他要撤离,他吃了一惊,意识到水情严重,就急急锁了门往家赶。1公里左右的路,他走了半个多小时。他回到家时,妻子已经收拾了一些贵重物品,他随手拿了几件衣服,抓了几包泡面,一家人就赶往了集合地。
在他记忆里,7月22日午后,寺庄顶村的雨就停了,他拿着手机和充电器去村里的超市充电。当时,村里已经停电了,他以为超市会有电,结果扑了个空。他就在超市和人闲聊,直到17时左右。
后来,雨又开始下,不同前几日,这天村里的积水上涨很快,黄志德回忆,他出门时候,水还只是到他小腿的位置,但是当他18时左右想回家的时候,一蹚水,发现水位到了大腿,赶紧把腿收了回来。旁边的村民一会儿就都四散跑了。
黄志德跑不动,也回不去,就跟着一些人往村委会走,他们先是躲在了离村委会大楼不远的戏台子上,戏台离地面有1米多高,结果2个多小时后,水就淹了戏台的一半。黄志德看到戏台边上的窨井不断往外冒水,下水道的水也满溢了。和他一起躲水的人招呼他往村委会二楼去,他不去,“水这么深,我有哮喘病、气管炎……”他看水还在不断上涨,就跑到了戏台后面,那里有一张乒乓球台,离地面近2米。他爬上乒乓球台,往旁边的围墙外一看,“吓死人”,外面已经是一片泽国。
水马上就要漫过高墙了。他打通了110,接警员让他赶紧去房子的二楼躲着,还给了他一个救援电话。黄志德没记住那个号码,他看村委会楼上还有十几个人在看水,觉得乒乓球台应该淹不了,就安心坐在乒乓球台上等着。
天色渐渐黑了,他周边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到。最后,只剩下了水流的声音,一浪接一浪地往上涌来。他一夜没睡,不时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看水到什么位置了,前半夜他还能坐着,但到了7月23日凌晨四五点钟,他发现已经湿了,赶紧站了起来。
救援队发现黄志德时,已经是7月23日10时左右,大水已经漫到了他小腿的位置,当时他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这位81岁的老人后来回忆,那一晚他回顾了自己这一辈子的一些生活片段,在部队从军的经历,婚后和妻子一起的点滴,妻子去世这10年里自己的孤独……“如果没人来救我,我应该就要死了。死就死了吧,反正也活这么大岁数了。”
在黄志德孤身等待的那个漫长的雨夜,茹化玲上了河堤,当时卫河的形势已经很危急了,河水很快涨到了和堤坝齐平的位置,她和村民不断装沙袋护堤。她丈夫此前就一直在堤坝上,脚被水泡得红肿,有些地方还溃烂了,家人心疼得不行。17岁的儿子希望替父亲去护堤,家人没同意,茹化玲自己顶上了。
其实,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从7月21日断电断水开始,她就操持着全家人的吃喝。雨陆续下,家里的屋顶、窗户不断漏水,她觉得这水是从每个缝隙里钻进来的,堵住了这个角落,那个角落又漏了,弄得她焦头烂额。作为村干部,村里的事还需要她操心,村民们也不断给她打电话询问各种事。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要再下雨了”。由于没休息好,她那几天心跳得特别快,走在路上一不小心都感觉自己会栽倒。上堤坝的时候,她看到河边的路就害怕,“腿软得走不了”,但还是咬着牙装沙袋。
就这样干了一夜,到7月23日4时左右她下堤时,堤坝整体被加高了1米左右,编织袋、沙土也都用完了。茹化玲回到家,躺在床上累得不想动,但一会儿还是打开微信朋友圈,看了看朋友们给她的留言。
来到热闹的安置点,黄志德很喜欢这种生活。他认为“比自己在家里吃得好、(被)照顾得好”。他有前列腺疾病,安置点没药,志愿者就帮他去买,结果药店老板亲自送了过来也没要钱;他腰不好,上楼梯时每上一层楼都要歇一歇,志愿者看到就会一直扶着他。
黄志德到安置点的第二天,给工作人员及爱心人士写了封感谢信,他在信中文绉绉地说:你们昼夜值班,不辞劳苦,态度和蔼,服务非常周到,有求必应,的确(让人)感到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一切总让人不胜感动呢”。
在学生宿舍过道的黑板上,黄志德代表“寺庄顶全体村民”感谢各方面,“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他还着重强调,希望能“给二中学记一等功”。
秦文胜看到这封信,十分感动,他说“这是老人家对我们工作的认可”。但他清楚,真正艰难的工作还在后头,比如跟着时间推移,送热食的爱心人士渐少,村民们刚开始能吃热乎的米饭、馒头,后来只能吃饼干、泡面,就有了一些抱怨的声音;同在一间寝室住,有人怕热,就把空调温度调低,有人冷得受不了,要求换宿舍;这么多不同村庄的人住在一块,时间一长也会产生摩擦。
由于人太多,厕所很脏,学校的工作人员在黑板上写了一条生活提示:“请兄弟姐妹厕纸扔纸篓,室内垃圾扔垃圾袋中”。
秦文胜说,这毕竟是个集体生活,新鲜感过去后,剩下的一定会有磕磕碰碰的日子,“唯愿早些水退民安”。
7月25日,新乡终于放晴,近半个月没看到太阳的刘新祥,在太阳底下坐了大半天。卫河的水位慢慢降下去了,但排干村里的积水还需要一段时间。到8月1日,牧野区大部分受灾村庄都已排干积水,大批村民开始返乡,他们离家已近10天。新乡二中正逐渐恢复往日的宁静。而对这些人来说,还要去努力消除大水给城乡留下的伤痕。
从2017年开始,当地政法委为全区居民购买了一份社会治安综治保险,因暴雨、暴风、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造成的家庭损失,都可以赔付。房屋及附属设施每户最高赔偿限额5000元,家用电器、文体娱乐用品、衣物及床上用品每户最高赔偿限额2000元。
邢红俊回村后,先去了沙发厂,看着满地狼藉,心疼得不得了,地上的胶水桶被水冲倒,胶水流得四处都是。丝绵晒干后还能接着使用,但多层板被水泡后都已膨胀,不能再用了。海绵变得又软又脏,也不能用了。两套成品沙发已经被水泡废了,他准备重新给客户制作,还有四套半成品沙发也受损严重。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损失在3万元到4万元之间,家里重新修缮还得几万元。
“这能怨谁呢?没办法。”邢红俊知道,在这次大水中,不少人死去了,比起他们,自己是幸运的。这次灾难中,河南有人因洪水、泥石流遇难,有人死在倒塌的房屋里,还有人在地铁、地下车库、公路隧道里停止了呼吸。
邢红俊叹了口气,“再难,日子总还要过下去”。8月1日回村后,他坐在沙发厂的台阶上,抽了近半包烟。